哈伯特·西蒙在《人类行为探究》一书中写到,今天我帮助一个陌生人,因为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困难,别的陌生人也会帮助我;今天我做一件利他的好事,明天我也能享受到别人利他的好处
“没有门、没有管理员的图书馆,书没被偷,年底还多了六千册。”——这是浙江一家媒体的报道,说的是宁波鄞州高级中学的这个“自助式”图书馆,馆名叫“信任”。尽管事后图书馆方面澄清,多出六千册书的说法不实,但依然不损其“信任”的内核。
“信任图书馆”也是“智慧图书馆”,以鄞州高级中学图书馆的规模,至少要请6个管理员。一个管理员的年薪就算5万元,6个人就是30万元。只要每年丢书不超过30万元,就值了。再说,就算书被偷了也划算——偷书的人毕竟是拿去看的,也接受到了教育。这是学校算的精明账。也是对人性的期许和信心。这个故事在网络上传播,感动了许许多多的网友。这更说明,网络世界折射出现实的温度,善良资源可以被发掘和激发,被传递和放大。
应该说,鄞州高级中学的经验存在一些特定的条件,比如熟人社会中羞耻感或者荣誉感,比如利益共同体的维护,越是小的利益体,越能计算出利益的得失。很多时候,“无私”结果往往来自“利己”的计算,只要能真切地体会到哪种行为更符合自己的长远利益,他就会作出正确的选择。但这种经济理性也容易被打破,处于一个更大的团体或者社会,总会有人想办法搭便车。社会之所以出现“难见好人”的困境,原因就在于人们出于眼前利益的考量而不愿合作。
不过,即便是在纯粹的陌生人社会,也存在非纯粹利他主义的“与陌生人合作”。哈伯特·西蒙在《人类行为探究》一书中写到,今天我帮助一个陌生人,因为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困难,别的陌生人也会帮助我;今天我做一件利他的好事,明天我也能享受到别人利他的好处。比如,缅甸的主妇们总是在清晨提上最好的食品,在街边等待和尚走过。这些主妇之所以心甘情愿,并不是因为队列中有自己的孩子,而是考虑到自己的孩子也要出家,或已经出过家,作为“投资”或者“回报”,她把最好的食品奉献给别人的孩子。
要说明的是,缅甸主妇的“与陌生人合作”既有利益交换的经济人理性,也有宗教、文化的化育与积淀。所以,一个正常的社会就得想办法推动合作。过去,我们也做过很多努力,树立过很多典范,但要么是离现实很远的过于高大全的形象,让人感觉高不可攀;要么是巨大的牺牲,或者放大悲情,脱离了现实的感知;此外,出于恐惧或者警觉,故意放大一些诸如冷漠、损人不利己、唯利是图等社会现象,这些基于对人性的不信任的教化,往往与最初的动机背道而驰。
这个意义而言,我对宁波鄞州高级中学的“信任图书馆”投了赞成票。类似的做法还有山东济宁兖州市推行的“先看病后付费”模式,都是从对人性的期许出发,从对人的理性的信任出发,推动了社会的“合作”精神,由熟人团体的合作,渐渐延伸到陌生人合作,社会就会越来越正常。
来源:青年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