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慧东:倒与不倒,韩寒就在那里

2012-04-19 13:43:06  
敖慧东:倒与不倒,韩寒就在那里 ,经典西安
敖慧东

一名追求真理与爱的大学生,习理工而好文学。谈民主要自由,说平等行博爱,为营造一个公民社会的中国而努力,坚决打破笼罩民族上空几千年的轮回诅咒!

去年的韩寒,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圣诞来了,他突然抛出一份礼物。这份礼物毫无疑问是一份大礼,犹如入春的一声惊雷,既燃着了山林,同时也带来了春雨。死寂的冬日终于一改往日的灰面,风起了,大地开始有了苏醒的声音。

忽然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惊雷燃着了山林草木,农夫悲痛不已,一两年的收成毁了,但想着大地还在,春风起了,春雨生了,当一切都开始苏醒,没有什么能阻挡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此断章一句,难以传达诗人之情谊,故抄录于此,以示尊勉:

《赋得古原草送别》
      白居易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诗人年居唐代,隔此几百年,如今的人们好穿越剧,若干年后,兴许哪个喜好他的导演穿越到他面前,问起他送别“王孙”此等压迫人民的帝王贵族,何以如此充满萋萋别情?

恐怕诗人会大吃一惊,首先倒不是被眼前这个奇装异服的现代人吓住,因为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唐代最后一位君王离别远去的身影。

原来,诗当中的“王孙”本“朋友”之意,穿越的导演排错了戏,走出戏棚,猛然发现镜头底下的戏永远都没有现实那么真实。

“一岁一枯荣”,诗人点破万物法则,孰知万物终有永远消亡的那一刻,新生物种早晚会取而代之,继续天地宇宙的戏法,“春风吹又生”。

因为一句自编的比喻,扯到久远的古人,在惊叹古人智慧之余,总得回到现实中来,继续说韩寒。

自认为没有太大的资格说韩寒,即使自己有充分的权力说韩寒,发表自己的见解,但实在不想像许多人那样借此而上位,增加自己的声名,何况自己不过一介学生。韩方之争中自己没有半点兴趣去站位排队,而只愿做个旁观者,那样谁也伤不着自己也无法伤害别人,自个儿思索个名堂来,管他人信与否。几日前,韩寒发表博文《各自万古流》,文章结尾他写道,“我愿所有因为我而争吵的朋友们可以谈些别的,关心蔬菜和粮食,关心农村和城市”。我看他也是累了,被纠缠快半年,而只是为了一场空穴来风。要说真的有什么理由的话,我们不妨可以仔细梳理事件由来,便可以学之妄为揣测了。

韩寒沉寂良久,就诸多公共事件不再像10年那样忍不住要发出自己声音。往坏里想就是麻木,向好处猜那就是蓄势待发。人置于困境中要想活下去总得往好处想,这也就是中国人能够一直有勇气活下去的理由吧,终于,韩寒在圣诞前夕发出了一篇文章《谈革命》。咋一看题目,有人吓得满头冒汗,也有人激动地在流泪,总之看完过后,无论是汗水还是泪水最终都变成了尿水。然后韩寒就像一块滩涂,双方各自开始抢滩之战。赞扬他的把他捧上了天,批评他的将他说得一无是处。抢滩之战,抢来抢去,结果发现那块滩涂不仅叫作“韩寒”,因为上面插着一块写有“革命”二字的牌子,疯狂的争夺之后双方都傻了眼。无论怎么样这都是根高压线,管你是谁呢,碰着谁电谁。这等僵持的一幕不好收场了,于是,躲在一旁看出点门道的麦田上场了,一支木棍挥去,双方被撂倒在一旁,拉下幕布,第二幕开场,韩寒被拉上了批斗台。

结果,麦田败下阵来,正当要鸣金息鼓的时候,那四下寻找猎物的方舟子先生游荡至此,发现这么一宗绝佳的买卖。一瞧,此时风向正妙,火候正好,于是他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出人意料的第二幕有了出人意料的第二轮。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大地醒来,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万物的生长。就像人类历史充满波澜,而这个波澜一泛就是一甲子甚或几百年,人置身其中深感无力,但这也并不会改变人类历史的进步。我以深深的恶意揣摩方舟子先生,因为但凡不是预设立场读过韩寒一些作品的人都很难相信那些书不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而方舟子先生不会如此贸然行动,除非他并不想像过去那样一路过关斩将,而只是想搅混水。浑水好摸鱼,大不了他光明磊落地承认失手一回,那样更彰显他斗士的名声。

韩寒发表那篇文章之后,我预感大幕要落下了,或者韩寒也自感这淌水淌地够混的了,空穴来风的事谁也无法自证清白,那第一幕里因为他而被吊上高压线上的双方都下得了场子,他也该重新上路。

韩寒固然需要批判,但不是抹黑,我们批判一个人不是为了打倒一个敌人,而是为了获得一个朋友,通过批判让他更进步,带给我们好的东西。既然如此,不如说说我眼中的韩寒。

第一次听说韩寒,觉得名字拗口,也就不再搭理,那是在懵懂无知的初中,我只是一个从未读过任何一本课外书的初中生。可是我却春风得意,成绩名列班级前茅,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韩寒此等退学的差生怎能够被我所知。

真正认识韩寒,此刻的他已经“改头换面”,杂志封面上帅气阳光的韩寒被打上“公民”二字闯入我的视线。
那时我在读高中,正是个对社会充满疑惑与不解的年岁,那时的门户网站还都能够吸引我的注意,社会的阴暗面都好像脱光了排着队在网络等着我。那一年韩寒的博客被人称为转型的一年,碰巧一个无知的我也开始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世界。

杂志上这样评价韩寒,他不是神话,他只是一个公民。

这样一句话就足以触动了我,之前丝毫不知公民为何物,杂志上提到公民,我依然不解,只是隐隐感觉到一种平等。在广大少男少女眼中,韩寒又帅又能写小说,典型的偶像派加实力派,岂不如众多明星一般只出现在娱乐杂志上面?而这样一句话,“他不是神话,他只是一个公民”,即使自己还未年满十八甚至不是一名法定的“公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等与尊严,后来才知道,这叫人格尊严的平等。韩寒也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他不过有自己特有的才华并且适当的展示出来而已,他并没有高人一等之处。他可以批评社会,因为他是个公民,而我为什么不能呢?

这就像一粒种子,种在那颗初涉社会的心灵里面,他给我注入了公民的不屈与反抗。

接着,我就开始读韩寒的书了,说来简直是个笑话,这么一种教育体制下的好学生到高中了都没读过几本读物。韩寒的《三重门》便是我买的第二本书,那在周遭同学的眼中也显得不可思议。

这本书让我笑了,让我在该笑得灿烂的年华里灿烂地笑了,同时也变得抑郁,我发现学校里的许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在书里面竟然被写地这么荒唐与可笑,愤愤地知道了原来自己是这么地可悲与无知。于是我思考,不满。
后来,猛地一下读了韩寒的几本书,读到《他的国》时,我学模做样地像鲁迅一样拿起笔来在书本上面写写画画,记录自己的思考,第一次感到了书本给我带来的乐趣,许多人对书的热爱都被那个死板的教育体制给抹杀了的,它只会让你厌恶书籍,甚至厌恶文字。说到这里,我想对所谓的“代笔门”的质疑发表自己的看法,除了这两本小说之外,我还读过一些韩寒的杂文。那些零七乱八的杂文,对同学宿舍生动趣味的描述,俏皮打趣的文字,加上《三重门》《他的国》里那些独属于我们这年青一代人的爱情观不是他人代笔能写出来的!我的看法至此为止。

小时候的我,天生一个听话筒,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自觉失去了许多童年的乐趣。这倒只是偶尔感叹伤怀,在成长过程中,社会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摆在我面前,这里面需要靠自己独立去生活,我渐渐地发现那里寻找不到自我,太多的人活得相似而盲目。我处处谨小慎微却富于幻想,这样一个落差让我痛苦不堪,而自己像个游魂。韩寒这么一个人物的出现,我从中看见了一个作为“人”影子,活出自我,有自己的个性,不要顶破脑袋到头来还是和许多人一样累得像头猪,结果你并不比别人活得好多少,活得比你好的还大有人在。活出自我并不是任性的自我,而是自己思考选择的结果。在我失落的一段时间里,偶然听见一首韩寒翻唱的歌,名字叫作《我》——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他给了我莫大的人生鼓舞。

韩寒给了我这么些东西,他的博客也启发了许多青少年,尤其在多次民族主义危机中,他都能够理性勇敢地站在广大愤怒青年的对立面,比如那一年对韩国的所谓网络“圣战”。他把事件梳理清楚,每每总能一语点破,揭下政府的神秘面纱,矛头直指。所以,对于韩寒从“公民”到“公敌”的转变我一点也不奇怪,反而又一次看见那他身上可贵的保持独立自由的精神。

陈寅恪先生提出“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大概有百年了,即使有现行体制下的清华大学偷梁换柱,也无法阻挡真理的传播。

有了独立自由的思考,我们就会怀疑,才能够去批判,一个合格的公民才能被塑造出来。在这么一场“韩方之争”中,我们要独立地去审视批判,而不要被一种“大多数”的心理而影响自己的判断,去做一场所谓的口诛笔伐闹剧里的群众演员。当然,我认为韩寒是需要接受批判的,因为他的整个励志故事就是摘掉了权威顶上的那顶“威权”帽子,去建立一个公民社会。到头来,无论是差生还是作家、车手还是公民或者公敌,韩寒始终不变的身份只有公民。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一个不再适应地球环境的物种,该灭绝的就让它灭绝,只要春风还在,就让新生物种继续上演那“一岁一枯荣”的宇宙戏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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