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 北京大学教授

最近，“国民教育”的话题再次引发了社会的关注。“国民教育”其实有两个既相关又有差异的内涵。首先，国民教育是指在现代教育体制中的基础教育。《辞海》中这样定义：一般指政府所办的小学和中学，也可包括幼儿教育、成人教育、职业教育。其实在人们约定俗成的使用中，也包含大学教育，这是从教育的体制和架构而言的；其次，它也是国民对于国家的认同和国情的教育。这是从教育内容而言的。两个不同的含义有重合之处，因为在基础教育中就包含着对于国家认同感的教育，而国家认同感和对国情了解的教育也是整个教育中重要且不可或缺的环节。最近关于“国民教育”的探讨主要是集中在教育的内容上面，也就是对于我们所说的第二个含义的讨论。

在现代国家的构建中，国民教育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现代国家和传统社会有着根本的区别。按照学者汪荣祖的简明说法：“国朝之国本植于帝室，求一姓之绵延；民族之国本植于人民，求全民之荣华。”国朝之国就是传统社会，而民族之国就是现代社会。国家认同是现代民族国家的基本构成要素，如果一个社会或国家没有对国家的基本认同就不可能有健康发展的路径。现代国家的基础就是靠认同感建构起来的。所以任何现代社会在大中小学的教育里都渗透着国民教育，而在日常生活中也都融汇着国民教育的内容，这是现代社会的必然选择。

国民教育当然有很多方面的内容，最重要的有两项：一是国家认同感的生成，这是对国民的基本要求。一个社会如果没有认同感也就不可能有凝聚力，也更不可能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获得发展和成功。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国家，国家与国家之间会有不同的利益，因此就会产生不同的角度和立场，这些都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中长期存在的。国民对于国家认同的一致性是国家发展的重要前提。二是对于国情的了解和认知。这包括对于国家的历史和文化，对于国家发展的现实和未来的认识。了解中国在现代历史中的艰难奋斗史和改革开放三十年的发展史，了解今天中国的现实状况，客观地看到中国在全球的位置，了解国家发展的未来前景。这样既可以避免妄自菲薄，也可以避免自夸自大。

对当前中国社会而言，增强国家的认同和凝聚力的国民教育是非常重要的。中国有独特的历史，中华民族的古代创造和中华文明的历史是我们进行国民教育的重要内容。近代以来中华民族经历了严峻挑战，在争取民族独立和富强的道路上付出了许多代价。现代中国人为民族发展而坚韧奋斗的历史正是中国当下的历史视野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今天我们急需凝聚历史共识，这样才能让国民对国家有深刻的认识。全球化的发展会让一些人忽视了自己的民族认同感，所以这一方面的教育是非常必要的。同时，公民教育如政策参与、社会决策过程民主化的教育和公共政策讨论能力的培养等，在我国都是新鲜事物，这些也都有待于加强。当前，我们既要保持国民教育的内容，更要加强传统的国民教育，这两个方面都非常重要。仅仅强调某一方面，都是不恰当的。尤其是对于80后、90后，他们一方面视野开阔，另一方面也存在着对于国情和国家发展历史了解不深、不透的情况，所以相应的国民教育是毋庸置疑的。

国民教育并不仅是单向的灌输过程，在进行国民教育的过程中要避免陈旧的说教方式，应允许探讨，并将形式搞得活泼些轻松些，而且要重视大众文化和新媒体的传播作用。大众文化和新媒体在对80后、90后塑造国家认同感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国民教育既要严肃庄重，也可以有轻松活泼、让受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既要保持对中国社会核心价值观念的坚定捍卫，又可逐步适应年轻人的想象力、创造力，使国民教育更容易被年轻人所接受，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社会的发展。

北京青年报